乙葉知秋

　　那一年的夏天，也像這個時候這麼熱。

　　他坐在自家的轎車打算去拜訪住在另一個城鎮的姑媽家。

　　在這麼熱的天，他實在不喜歡出門，就算是坐在車內吹著冷氣，他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厭煩。

　　他，討厭夏天，也討厭太陽。

　　那種毫不留情的光和熱，彷彿要穿透人的身體，融化一切！

　　渾濁的氣息不斷挑戰他的嗅覺神經，他，開始厭煩了！

　　叫司機停車，他厭倦了在狹小空間移動，不流動的空氣夾雜著令人作噁的氣味－－即使明白這一切都只不過是他的錯覺，因為已經消毒過三次的車內和改造過的超一流空調佩備根本不可能存在他所認知的可怕氣體，他心情有些煩躁的他還是決定離開這裡。

　　只是一下車他就後悔了，因為外頭的太陽是如此的熱！而且隨著熱浪而來的各種混雜的氣味，即使是透過一層防護還是令他皺起了眉頭。

　　沒了車子遮陽、空調驅熱，他就像是隨時都會融化的冰。

　　薄薄的汗開始冒出、悶熱的鼻息，他不顧司機的勸阻執意走出車外，走向剛好在一旁的公園內。

　　他此刻是需要一個可以遮陽的地方，但是他絕不想回到車上，所以他走向樹蔭下。

　　但是就在離樹蔭下三步前他就停下來了，因為他發現了一具「屍體」。

　　說是「屍體」好像太武斷了，但是當看見動也不動的她躺在那裡，他真的以為是哪個人不小心熱死在那裡了。

　　而那個她，就是言亮亮。

　　毫不忸怩的以極不淑女的大字型躺在樹蔭底下，即使察覺到有人在看著她卻還是動也不動的。

　　事後她說，因為她熱到懶得動了！

　　因為家裡實在太熱了，就算開了冷氣，家裡還是彷彿烤箱一樣，只是因為她念舊的老爸捨不得淘汰她家那台年紀比她還大的冷氣機。

　　這是第一次認識她的時候，令他啼笑皆非的是－－她竟然把他錯認為一個在大熱天得了重感冒的可憐人！當然他一點也不認為這是他習慣性戴著口罩出門的錯，還大大方方享受她的體貼……還有她的對於酷暑的可愛抱怨。他沒有辦法想像那是怎樣的情景，但是從此以後她就沒有這樣抱怨過，因為她會跑到他家吹他家的超涼的冷氣與冰涼的飲料消暑。

　　他從來沒有告訴她為什麼她會邀請她到他家吹冷氣，因為他覺得那個躺在樹蔭下一邊喊熱、一邊試圖在用手搧風的她很可愛。還有她一邊苦惱著對於一個重感冒的人在這種天氣應該在太陽下還是在陰暗下而左右為難的樣子……老天！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人？

　　可愛到他只想一個人霸佔她的可愛。

　　她有一種獨特好聞的氣息，即使隔著一層障礙他還是很清楚的嗅到，令他不自覺的靠近，然後是從未在外有的想脫去口罩的衝動。

　　那真是一個奇特的夏日午後。

　　一個少女和一個少年，兩個陌生人在涼爽的樹蔭下聊開了。

　　不過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她在說話，而他只是負責聆聽。

　　她並不像以前第一次見到他的女生，只是拼命問他，她們所想知道的任何問題。

　　一堆令人厭煩的「為什麼」。

　　她只是不停的告訴他，她自己所發明的抗暑妙方，跟他分享她的消暑方法…她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是當他是一個同是被太陽逼得無路可去的可憐人。

　　他很快就被她天馬行空的想法給吸引，甚至忍不住哈哈大笑。

　　當她說她試圖把自己塞進冰箱，想靠著冰箱的冷氣消暑時，他笑著說太瘋狂了並問她最後有成功嗎？她卻說當她把冰箱的東西搬出來一半的時候就被她家老媽給發現了…最後的下場當然是整整被訓了三個小時！

　　他笑到肚子都痛了，即使隔著口罩也可以清楚聽見他愉悅的笑聲。他第一次見到這麼可愛的女生，竟然為了消暑而想盡各種令人不可思議的辦法…也是第一次有這麼一個女生跟他分享著她自己的糗事。

　　從來都沒有一個女生這麼跟他說話的。她們不是想好奇的追問他，就是把他當作一個怪咖離他遠遠地。

　　他笑到忘了因天氣而產生的厭煩，這是第一次他覺得原來在樹下吹著微風竟然比在冷氣房吹著冷氣還舒服。

　　他看著笑著有如太陽般燦爛的她，他第一次真心喜歡上太陽，就是因為她。

　　之後，他們在夕陽餘輝下分手。

　　彼此沒有留下名字，也沒有留下可以聯絡的一切。

　　他想她一定沒有想到要問他，他的名字；而他卻是故意不問。

　　這不過是一次偶然，即使再愉快，也不需要讓偶然變成必然。

　　這是他當時的想法。

　　但是她卻帶著開心的笑容騎上她的腳踏車，對著他留下一了一句「再見」。

　　他露出的眼帶著滿滿笑意的看著她，看著她越騎越遠，卻沒有將心中的那句再見說出口。

　　因為他知道，就算說了再見，也不代表真的就能再見的。

　　只是他沒想到，他們之後真的再見面了，卻是因為他們上了同一所高中。他第一次覺得轉學這個決定，是他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

　　雖然不同班級，但是再次見面的她，卻還是帶著第一次見面的笑容迎接他。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告訴她自己的名字，卻得到她傻傻笑著說：

　　「上次聊得太開心了，結果忘了問你的名字……你的感冒還沒好嗎？」

　　她的疑惑勾起他巨大的笑意。

　　之後，他們就像朋友一樣，一起上下學、一起聊天無所不談。有時候她會到他家找他陪她一起玩，他們真的就像朋友一樣親密。

　　她也總是笑著說他們要當一輩子的好朋友。

　　但是他一直沒有告訴她，他沒辦法當她一輩子的好朋友……因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許是從第一次在那個公園的樹蔭之下，她對著他說著她的糗事、她的一切……讓他不願意只是當她的朋友。

　　他想要的不只是朋友而已，但是他不曾說，她也不曾發覺。

　　她不知道能讓他掛在心上的人就只有她一個。

　　她不知道他對她的好早已經超過了朋友之間。

　　她不知道她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能讓他打開心房的人。

　　他也以為能一直抱著這樣的心情守護著她，但是……他太低估她在他心中的重要性了。他開始貪心，他開始想要她也有所回應。

　　只是就算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歡她，但他所喜歡的那個傻傻的女孩卻還是對他的心意一無所知。

　　這讓他開始有些著急。

　　所以他決定放手一博！

＊ ＊ ＊

　　「嗚嗚嗚……」

　　「小姐，拜託妳！妳光是哭不說話，我怎麼知道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要不是電話那頭是她的死黨，盧美惠早就把電話掛上了！

　　誰有興趣拿著電話聽十幾分鐘的「哭夭」啊！？

　　雖然這麼說，但是盧美惠還是十分關心言亮亮的。

　　要知道，以她對言亮亮十年的認識（兩個人從幼稚園就認識了），這個亮亮天生就是個傻大姐！個性單純不說，還神經特大條，對什麼事都樂觀的要命，所以根本就不可能發生這種打電話來哭的事！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了！盧美惠知道如果一直逼她也不會有什麼用的，所以她一直耐著性子等她自己開口，可是等了幾分鐘還是等不到，真是急死人了！

　　「…阿煜他……」終於等到她開口了，盧美惠急接著說：

　　「怎麼？他把妳甩了？你們分手了？」

　　「不是啦！」言亮亮聽見盧美惠這麼一說，愣了一下像是不明白盧美惠怎麼會這麼說後，反駁著：「阿煜他、他說他從來都沒有把我當作朋友。」

　　是了，這就是讓言亮亮這麼傷心難過的原因，但聽在盧美惠耳裡卻別有意義。

　　雖然她剛才猜說言亮亮是不是被樓煜甩了之類的，其實心裡明白的很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因為那個帥帥的前會長大人，可是喜歡這個亮亮喜歡到不行呢！

　　就只有這個神經媲美史前恐龍的言亮亮，一點也察覺到人家的心意，還一直當人家是好朋友對待，也不想想天底是有哪個好朋友之間會這樣！？

　　言亮亮自己看不清楚，可在她身邊的人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

　　任何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樓煜對亮亮那種強烈的獨佔慾。

　　不管是上學、放學、下課時間，甚至是假日，連她這麼幾乎是跟亮亮從小到大的好朋友都不見得可以霸佔亮亮身邊的位子，可是那個樓煜卻毫不費心就可以勾住亮亮全部的心力。

　　知道亮亮喜歡吃，所以就叫家裡人準備豐富的便當，說是自己一個人會吃不完要亮亮幫忙吃，但是根本就是專門做給她吃的！

　　知道亮亮功課不好，所以常會要亮亮到他家好讓他指導功課，但是有腦袋的人都知道，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就這個傻亮亮，高高興興的去，擺明去人家家裡白吃白喝的，可不知道人家根本就巴不得她天天去咧！

　　樓煜對言亮亮的好，根本就已經超出朋友之間了，這讓盧美惠好幾次都想把言亮亮抓起來猛搖逼問，到底她是哪一點讓這個人見人愛的桃花眼美男看上了！

　　「他真的這麼跟妳說？」大概猜得出來是怎麼一回事的盧美惠，一改先前的著急語氣，此刻語氣回復平常。

　　「嗯。」言亮亮想起那個時候，又想掉眼淚了。

　　唉！看來樓煜已經忍不住，決定要下猛藥了！

　　對於樓煜，盧美惠心裡真的很同情他！因為他天下女子何其多，為何偏偏喜歡上言亮亮這個戀愛小傻瓜！

　　一直將這兩個人的事看得很清楚的盧美惠，知道其實這並不是樓煜個人的一廂情願。這個亮亮明明也是喜歡人家，只是她卻還搞不懂自己的心意而已！

　　算了！為了好友的幸福，她決定充當一次戀愛達人，好好開導一下這個小傻瓜。

　　「亮亮，我問妳，妳有想過妳家的阿煜為什麼這麼說嗎？」

　　「我不知道……」言亮亮想起樓煜當時的眼神和語氣，她只覺得一切都很陌生。

　　這樣的改變她只覺得她不喜歡。

　　「妳說妳家的阿煜跟妳說他根本就沒有把妳當朋友看……妳覺得這句話是真的嗎？」

　　「我……」言亮亮沒有將答案說出口，因為她知道阿煜說的話都是真的，所以她才會這麼難過。

　　「那我再問妳，平常妳家的阿煜對妳怎樣？」知道就算直接告訴她樓煜喜歡她，她也不可能會相信，所以盧美惠決定用循序漸進的方式，看能不能讓她察覺到自己的心意和樓煜對她的真心。

　　「……很好。」言亮亮不用多說就能直接說出口。阿煜對她的好，她都知道的。只要她開口，阿煜從來都沒有拒絕過她的。每次遇上什麼困難，阿煜總是會主動幫她，知道她對讀書最沒輒了，所以阿煜都會很認真細心的教她，就連有時候她都會覺得自己怎麼這麼笨，怎麼都學不會的！阿煜也會鼓勵她，從來也沒有嫌棄過她……

　　「那妳有想過他為什麼對妳這麼好嗎？」

　　為什麼……阿煜要對她這麼好？

　　因為阿煜把她當作最要好的朋友。如果是以前的言亮亮一定會這麼大聲說的，可是現在她卻不這麼確定了，因為阿煜說他不曾把她當作朋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亮亮……妳不是不知道的……妳只是從來沒去清楚過。」聽出言亮亮心中的迷惘，盧美惠一字一句說著：「一個人是不可能無故對另一個人好的，就算是對父母、朋友一樣，因為知道對方是自己的親人、朋友，所以才會對他好；如果樓煜對妳的好是真的，可是妳既不是他的親人，也不是他的……朋友，那麼他為什麼要對妳這麼好呢？」

　　言亮亮不是真的傻瓜，她分得出一個人是不是真心的對她好。

　　樓煜真的對她很好，那種不可能好不是裝出來的，也沒有必要裝出來的。

　　她從不曾細想樓煜對她的好，因為她理所當然的認為那是因為他當她是朋友，那是種朋友之間的友好，但是現在的一切都打破她的認知……

　　樓煜的話和盧美惠的話不停的在言亮亮的腦中徘徊，就算是掛上了電話，躺在床上，她還是一直去想著這些話。

　　「亮亮，除了朋友之間，一個男生對一個女生這麼好，妳說那是怎麼樣的原因呢？」

　　盧美惠的話這麼不經意的又浮在心頭，言亮亮拉過被子蓋過頭，心中因這句話而起伏不定……

＊ ＊ ＊

　　失眠了。

　　第一次，對一向從未有過失眠記錄的言亮亮而已，她終於體會到失眠是怎麼樣的滋味了。

　　那種想睡但是又睡不著的痛苦感覺，她真的再也不想體會！

　　牽著腳踏車，走在往學校的路上，言亮亮第一次覺得這條路這麼的長。

　　因為失眠，所以她比平常還要早出門。

　　因為不想那麼早就到學校，所以她選擇慢慢牽著腳踏車，走在路上。

　　平常都會跟阿煜一起上學，一路上邊走邊聊的總覺得時間過的很快，可是現在…言亮亮看著每天都有的同樣景色，唯一不同的卻是她身邊沒有了樓煜。

　　她不知道今天阿煜會不會像平常一樣到她家等她，但是她又不知道如果見到面了該怎麼辦？

　　「為什麼會這樣？」

　　亮亮覺得如果還像從前的時候，那該有多好。

　　言亮亮有氣無力的牽著腳踏車到了學校，將腳踏車停好之後，整個人就像是被洩了氣的汽球搖搖晃晃的走進教室。

　　跟教室裡的早到的同學打了聲招呼，言亮亮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正準備將東西放進抽屜時，卻發現抽屜之中有一只白色信封。

　　她納悶的將那封沒有署名的信封打開，卻發現上面只有一行簡單的字：

　　今天放學之後，我在中庭等妳。

　　「這該不會是什麼陷阱吧？」

　　突然有人在耳邊出聲，言亮亮嚇了一跳，轉過頭卻發現盧美惠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在後頭研究著她手上的信。

　　「妳什麼時候來了？」言亮亮乾脆將手中的信遞了出去問。

　　「從妳一路失魂落魄走出停車場的時候。」慮美惠接過信後回道，接著就拿著信看了又看、翻了又翻後便丟回給言亮亮。

　　「我勸妳不要去赴約比較好。」

　　「為什麼？」

　　盧美惠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放下書包，然後拉過言亮亮旁邊的椅子靠過來，坐著說：「看那個字跡是女生寫的，所以絕對不是什麼要約妳告白的，所以這八成是個陷阱，去了搞不好會出事！」

　　言亮亮低著頭看著那封信不發一語，盧美惠忍不住心中關於另一件事的疑問，所以開口：

　　「亮亮，妳跟他怎麼樣了？」

　　那個「他」，自然是指樓煜。

　　言亮亮聽見盧美惠問起樓煜，心中就揚起複雜的心緒，但是她還是老實說：「今天還沒有見到他。」

　　看樣子這個亮亮根本就還沒理清她跟樓煜間的關係嘛！

　　忍住嘆息，盧美惠還是試著問：

　　「妳真的對樓煜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她真怕自己看走了眼，前會長大人真的注定了一廂情願了！

　　「……做朋友難道不好嗎？」言亮亮不是笨蛋，美惠的話還是起了作用，只是她心裡還是有著一道跨越不了的圍牆。

　　盧美惠一聽言亮亮這麼說，心中煩惱的大石已經放下一半了，但是卻也因為話裡的意思而又升起了！

　　看來亮亮已經考慮過了，只是……唉！如果無法解決她心中的問題，樓煜恐怕是注定要做她一輩子的朋友了！

　　盧美惠對兩人的未來真是感到憂心沖沖。

　　早自習的鈴聲響起，班上的同學也陸陸續續到了，暫且丟下這個話題，盧美惠走回了自己的座位，留下心中千頭萬緒的言亮亮獨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上課的時間很快就在言亮亮發呆中度過，從早上一直到下午放學了，言亮亮一整天都沒有看見樓煜。

　　兩個人都彷彿為了某種原因，誰也沒有去找彼此，這還是頭一遭。

　　將一切看在眼裡的盧美惠，真的有些無能為力，畢竟兩個人的事還是必須兩個人解決，但是眼下還有一件事更令她感覺擔心──

　　「妳真的要去赴約？」不管她怎麼好說歹說的，言亮亮不知怎麼鐵了心就是要去赴那個來路不明的約。

　　「我想去看看。」就好像是賭氣一樣，言亮亮沒有任何原因就是想去。

　　見到言亮亮那麼堅持的樣子，不管怎麼勸都一樣，沒辦法盧美惠只有捨命陪君子了。

　　「走吧。」拿了書包，盧美惠拉著言亮亮就往門口走出去。

　　「美惠……」

　　「廢話少說啦！既然妳非去不可，那我也只有陪妳了！」盧美惠不客氣的打斷言亮亮的話。

　　對她來說，與其一直擔心，還不如陪著過去看看。管他是什麼陷阱什麼的，有個人比較好照應嘛！

　　言亮亮知道自己多說什麼也沒有用，只有被盧美惠拉著走的份。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到了中庭後，看到的卻是──

　　「不會吧！？」走在最前頭的盧美惠，自然最先看清楚迎面走過來的兩個人的模樣，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兩個人會湊在一起！？

　　盧美惠震驚的愣在原地，原本拉著言亮亮的手也不知不覺鬆開了。

　　連她看見這樣的情景都這樣了，更不用說是在她身後將眼前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的言亮亮。

　　迎面走過來的兩個人都不陌生，其中的那個男的更是熟悉的要命！只是言亮亮從來都沒有看過他……不！應該說是除了她，從來也沒有人看過他對別人露出那樣的眼神。

　　即使樓煜臉上還是戴著那萬年不變的白色口罩，但是言亮亮還是感覺出樓煜口罩下的表情是帶著笑意，不知怎麼的讓言亮亮的心刺痛了起來。

　　兩個人相處融洽的走來，在看見了盧美惠和言亮亮時，也停了下來。

　　尤其是樓煜，看見了言亮亮後，眼睛就沒有離開過。

　　可是言亮亮卻一接觸到樓煜的視線後，便移開自己的視線不看他。

　　她不知道她這樣的動作，讓樓煜的心中泛起了苦澀。

　　言亮亮一點也不知道樓煜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克制住自己不去找她，為了就是不想讓她感到壓力。

　　「煜，如果沒有事的話，我先走了。」打破這個詭異沉默的，沒想到卻是站在樓煜身旁的林婉婷。

　　「好。那關係那件事，我會打電話給妳。」樓煜對著林婉婷說。

　　「那再見了。」林婉婷對著樓煜道別，也微微對著盧美惠與言亮亮點頭表示打招呼後，便越過兩人先一步離開。

　　誰也沒發現她在越過言亮亮之後露出的別有深意的笑容。

　　因為剩下的三個人之中，有兩個人的心思都落在言亮亮身上；而言亮亮卻只注意到自己因為看到樓煜跟別的女生在一起要好的模樣，所引起的陣陣心痛。

　　誰也不明白她此刻的心情。

　　在這之前，她一直為了她跟樓煜之間的關係煩惱著。

　　天真的她，一直以為她和他能做一輩子的朋友，而且以為這樣的關係永遠都不會變。

　　她還是可以跟以前一樣對他撒嬌、任性；而他一定也會寵著她、包容著她。

　　可是……一下子一切都變了。

　　一句話打破了一切，讓她不得不收起自己天真的想法，去面對現實的殘酷。

　　她想她是自私的，因為她從來不知道他真正的想法。

　　她只想到自己，只想著希望一切都對要不變！卻忽略到這個想法只是她一廂情願的念頭，而不是他的。

　　朋友是一輩子的，但是情人卻不是。她無法接受如果她跟他不是朋友的話，那麼她總有一天會失去他的日子。

　　她……其實早就知道他喜歡她，只是一直騙自己那只是朋友之間的喜歡，就像她對他的喜歡也只是朋友間的喜歡……

　　她知道她錯了，尤其是當她看見他跟除了她之外的女生在一起的時候。

　　當謊言再也不能欺騙自己的時候，她只也有一種選擇了……